下廚

 



分隔線之後,生活起了變化。

生物面臨生存挑戰時,會出現繁殖能力增強的現象;有人更在意自己的吸引力、或努力地擔起繁衍後代的任務,就像瀕臨乾渴的植物拼命開花結果;有人開始健(或瘦)身彷彿沒有明天…也總有些過去不太使用的部位自發動了起來,像腦子。

過去總有段漫長未來,用來堆放不願面對的問題。分隔線之後的未來不再充裕,壽命變短的不確定感 逼人要問:「想成為怎樣的人?」

如果終結點隨時要來,什麼事沒作最遺憾?

死前都沒看完的那堆書?學一半的小號或沒有玩夠的樂器收藏?再次擁有一輛手排車?

或換個方式問自己:「一輩子沒有好好____過….. 的答案裡最慘的是什麼?」

是「下廚」。

自知對烹飪有興趣,但擱著不跳進這坑,除了總有事被排在更重要順位,也因為那潛藏的父權與功利,認為廚房的事沒有價值吧;光是下廚的動詞:「下」,若對照上工(或上學)的動詞「上」,就知道大中華的倫理封建如何不動聲色地襯在多數人的價值觀底層,像是不敢承認又不願丟掉的壓箱寶。

廚房裡的我,從最小的環節尋求成就感,像初學吉他。

我從炒菜開始嘗試,可能與從小愛玩火的人設有關;炒菜時,火大火小、水多水少、加蓋否、拌炒手法…都關乎食材起鍋的口感,實作帶來的樂趣像摸索一件新樂器。

若一道菜有兩樣以上食材,更要考慮下鍋順序,加上佐料,要想的更多了;爆香時的火力、下調味料的時機…

多道菜時要想的流程更多:安排每樣菜的烹調時間與順序、怎樣少洗幾次鍋…太多需要想了,站在流理台前思考,像太太那樣,像媽媽那樣,也像灶邊的阿嬤那樣。




.....

我們是被教育著輕賤廚房、遠庖廚,卻被同個教育系統心口不一地 領喊著平等與尊重的口號…..諸如此類精密安排的封建與假道學養成系統,讓我們在許多論點上,成為 無法自圓其說又極其習慣的人,經常性地將思考「置之不理」與「惱羞」的交互作用下,這矛盾常變身為無賴及霸道。

真要走出自己的路,該知道要拔掉哪些糟糕的人格原廠設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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