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難說是誰滋潤了誰


流理臺靠近冰箱的位置有一張小板凳,
那是阿嬤(我媽)放給孫女(我外甥女)踩上去的,
為的是可以陪阿嬤一起洗菜(順便玩水),
她們一起洗澡、睡午覺、吃飯、散步、逛全聯,
一起笑也一起打鬧嘔氣,
她伴她探索全新世界,她刺激她提著步伐繼續前行,
她是她晚年最好的朋友,她也是她幼年最好的朋友,
這是人生尾聲難得的純真,
很難說是誰滋潤了誰;

她的稱呼從媽變成了阿嬤,曾被人生磨硬了的某部分開始軟化,
阿嬤開始整理囤積的房間讓孫女舒適,
學習更多手機的功能拍照攝影,白天拍孫女晚上看,
陪著上音樂課,也開始學Do Re Mi,
也調整她鋼鐵一般堅硬難改的烹調習慣...

但記憶是不對等的,孩子的人生快速翻頁,
每個月都是新生活新發現,
孫女即將上幼稚園,
睜開眼就暱在一起的時光要結束了,
阿嬤隱隱然失落的樣子像個孩子;
都知道她將在她的記憶裡逐漸淡去,
而她將在她人生尾聲留下美好回憶,
很難說是誰滋潤了誰;

我記憶中有一份很稀薄的印象,
我的外婆,也給我無條件的寵愛,
感謝她,我記不清楚也無法回饋的那個人 ,
因她的寵愛,在冰冷黑暗的時刻想起,都覺得自己幸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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